李 侠:怀念意象中的城堡与乌托邦
文化随笔
李 侠:怀念意象中的城堡与乌托邦
发布时间:2012-01-04 来源:科技哲学教研部
                                                怀念意象中的城堡与乌托邦
                       
                                                                     李 侠

         远处的夜色如潮水一般的慢慢地淹没了我的窗口,我知道一天就这样接近了尾声,三年了,几乎我的生活总是这样,今天和昨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以至于我常怀疑这种生活是否是真实的。书桌上的电脑仍在开着,手上的香烟在黑夜中一闪一闪地燃着,论文的初稿已经完成,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长久以来脖子和后背一直在隐隐作痛,三年了这种艰苦的生活即将结束,此刻在夜色中环顾四周,我的城堡仍旧安详,床上堆满各种各样的书,看到这些无言的朋友,心里多少有一些熟悉的感动,是它们在这些日日夜夜里寂寞的陪伴着我,帮我渡过了许多次思想和意志中出现的危机。回忆这几年的负笈岁月,期间滋味真可谓: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好在城堡依旧、激情还在,理想中的乌托邦依旧是那样的清晰。于我而言,我喜欢大学,因为那里代表了一个区域思想的高度,也是当地文化的高地,从这个意义上讲,大学就是我意象中的城堡,再往小里说,宿舍就是我的天地,在这里我的思想可以象脱缰的野马,任意驰骋,同时它还为我提供了一个让心灵得以放松的空间,因而作为意象中的城堡,它与我的距离最近。在这里所有的理想主义的行为和思考方式都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和呵护,也正是在这个意象中的城堡里,理想的乌托邦从心灵最脆弱的部分冉冉升起,飘向了记忆中的远方,我知道过往的生活留存了太多的清贫和忍耐,但毕竟还有乌托邦在远方的召唤,于此,我理解了北岛的那句诗:水的激情之上/是云醒时的孤独。 
        回想这几年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的日子我都在宿舍中渡过,读书成了我唯一的工作和生活方式。有时候读烦了就点上一枝廉价的香烟,在想象的空间里让自己安静下来,再一次鼓励自己,为了意象中的乌托邦,我需要忍受清贫的生活,这是理想主义者必须付出的代价。可现实以它巨大的冲击力,无情地吞噬着这微弱的理想之光,因为市场有它自己的规则,那就是效益最大化,翻译成世俗的话语就是如何体面而有尊严地活着,这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我也是一个俗人,我也希望能够过得体面一些,但我无法作到这些,尽管自己也曾竭尽全力,试图改变这种巨大经济压力造成的窘迫局面,但所有的尝试似乎都以失败告终,或者收效甚微。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回忆起那些“弹尽粮绝”日子,心灵仍在隐隐作痛,因此,对于那些在我最困苦的日子里仍给我以安慰的朋友,让我表示最大的谢意,是你们的爱让我渡过了思想和意志的危机。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的良心将永远站在穷人的一边!也许,我们什么都可以嘲笑,但我们唯一不能对贫穷进行嘲笑,因为我深深地知道,在经济的压力下,保持一种理想和激情是何等艰难的事情?许多年前,赵传在一首歌中唱到:生存和生命的尊严哪一个更重要?这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此,我只能象维特根斯坦一样:对不可言说的,保持沉默,因为在这个问题上,它预设了太多的价值判断。
        我的小女儿已经快九岁了,她快乐地上着学,因为她知道:爸爸也在上学,但我知道,我无力去对自己的家庭承担点什么?我能够给予她们的只是一种精神上的骄傲,因为她们知道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对于一个理想主义者,还能说什么呢?雷诺阿曾说:当我吃得起上好的牛排的时候,可能我已经没有了牙齿?这是何等的悲凉。但愿我们的社会今后能够多一些雪中送炭的事,少一些锦上添花的边际效用最小的行为。
        于我而言,城堡让我与这个社会有了一个可以客观审视的距离,在这里我可以尽情地猜测我理想的乌托邦可以飞得有多高和有多远,暂时忘却自己的囊中已经多么羞涩,因为我知道虽然我们没有翅膀,但我们时刻不能忘记对飞翔的渴望。日常生活在一点一点地吞噬着我们的梦想,如果我们拒绝投降的话,我们就得让坚持成为我们最响亮的誓言,因为我的生活经历了太多的关于守望的热情与寂寞的无力的尴尬境地,但别无选择,因为坚持就是我们能为语言所做的最后的承诺,它也是我们能够达到或接近乌托邦的最后的保证。在这个意义上说,我是一个朝圣者,于此,我愿意让自己用中年的沧桑去书写对神圣的尊重。
       一句古诗曾写到:杨柳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于我而言这就是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走了这么久,真的感到有些疲惫,但我又真的知道人生哪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最后再一次让我对我的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朋友们表示衷心的感谢,是他们在这么多年里默默地支持着我,让我感到了前行的力量,也时刻激励着我永远在路上的勇气!
                                  2003年3月3写,2004年4月1日改于复旦大学